【一】窗外
二零一二年的初夏时候,所有人都在讨论世界末日,虽然六个月对于大多数人来讲有些远,但当人们把它与漫长的人生旅程相比,六个月这三个字代表的距离一下子被拉近了来,近在咫尺得让人们仿佛可以看见那个洪水中世界的形状。
二零一二年的初夏时候,高考被安排在大多数高三学生时间表的第一位,如果有你有幸可以看到这张被复习任务挤得满满的时间表,并且从中分辨出考试的形状,那么你就已经具备了顺利从高三毕业的资格,剩下来你需要做的,就是迎接这场可以改变命运的考试,踏上一个完完全全不同的人生。
这一年的夏天,江城一如既往的炎热,梁优穿着短袖衣在教室里面默默地读者摊开放在桌子上的书。她的眼睛每三十分钟会离开一次书本,望向右边的窗户,窗户外面浓浓的绿色可以让她放松一下心情,顺便让她恢复一下因为长期聚焦而损伤的视力,做完这一切之后,她会推推眼镜,重新回到自己的书中。
但实际上她每次望向窗外后都难以平静下来,也许是因为她看到了那个男孩的关系,每次她向窗外望去的时候,窗边穿着灰色T恤的男生也正在望向窗外,不知道是因为巧合还是别的什么,同时,坐在男孩左手边的另一个长头发女孩也会望向窗户外面。
他们在看什么?梁优有的时候会问自己这个问题,但是这种问题属于“无聊问题”一类,往往她自己都懒得回答自己,于是这个疑问就像是一个不能够及时清理的电脑漏洞,时不时从思维的右下角弹出来,询问一次梁优,梁优也都会在大脑的操作界面之中点上“忽略”选项,于是这个疑问就像是被忽略掉的系统漏洞,下降到荧屏的右下方再也看不见的位置。
它们不会消失。梁优对自己说,它们会永远停留在那个地方,直到这个问题被解决。
但是梁优也许永远都不会解决这个问题了。
五月调考的时候,梁优又一次拿到了全校第一,当老师表扬她的时候,那个问题又一次弹了出来,因为那个时候,那个穿着灰色衬衣的男孩和那个长头发的女孩仍然偏着头,看着窗外。
也许他们是在看云。梁优尝试着自己去解决这个问题。她总是擅长解决问题,无论是物理学方面还是化学方面,她感觉到那些被人刻意想出的题目她可以轻易看透,但是那些不经意出现的问题却困难重重,她可以忘记在炒鸡蛋的时候是应该加盐还是加油,但如果有人出了这么一道题,“这个时候你应该加()?A.油 B.盐”她却可以立即选出答案。
那个长头发的女孩叫做夏颖,是班里的班花。梁优重复着对自己说,夏颖是个美人,班里大部分的男生都喜欢她;夏颖的成绩很好,这次也考了前十名;夏颖……梁优忽然发觉自己在不自觉的跟夏颖作比较,周围响起掌声来,梁优脸稍稍红了起来。
梁优觉得自己虽然还算好看,但是跟夏颖比差一截。
她用力地戳向“忽略”选项,她不愿意再想下去了,那个外号叫做“黑船”的男孩坐在夏颖的右边,却从来没有看过夏颖一次,夏颖一直在朝着“黑船”的方向看。
他们,到底在看什么?
肯定不是云。梁优否定了刚才的猜测。
然后挤得满满的时间表被打开了,用蚊子脚那么细的笔写出来的线开始从时间表上面展开,就像是一条条黑色的丝,一点点地从五月开始展开,爬满了六月。
梁优把那个问题忽略了,窗外有什么对六月之后的她也许不那么重要了,她终于要去自己心目中的大学了,虽然她不知道大学以后还应该做什么。
我永远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了。她叹了口气,又一次地把目光汇聚在书本上。
【二】毕业宴
“优优,快点!”有一头短碎发的女孩拉着梁优向着KTV的方向大步迈进,她的动作夸张,只是因为梁优慢吞吞的样子让她实在看不下去了。
“好了啦。”梁优说,她并不是很想去KTV,毕业之后的时光有很多方式可以打发,比如看几本小说或者是几部肥皂剧,她答应去只是因为她处在所谓的“尝试改变自己气质计划”的初级阶段,而这个计划正是短碎发女生周采采提出的,周采采保守估计,这个初级阶段将要持续五十年不变。
至少五十天。梁优想。
也许进行这个计划的原因及目的都实在太过于显然了,于是被梁优问及时周采采只说了一句话:“你照照镜子,就会看到一个有书呆子气质的美女。”也正是这一句话彻底粉碎了梁优的心理防线,她也觉得自己被高中弄傻了,整个高中三年没有一个男生同她聊学习以外的东西,尽管梁优曾告诉他们自己也很钟爱侦探小说。
“绝对是被忽略掉了。”周采采这么评价,“你看你浑身上下哪有一点点地方引发得了男生的侦探欲望?”
梁优不得不同意这个观点,自己的在学校穿的衣服长期是校服,不提那如同睡衣一样难看的上衣,就是稍微像样的校裙都偶尔会绊着脚,如同抹布一样的布料经常义务为校园地面卫生做出贡献。
还是杰出贡献。高三这一年穿校服的人不多,穿校群的除了梁优之外就没几个了,新高二刚刚改了校群款式,把长长的裙摆收到了膝盖下面一点点,布料也更像是用来做衣服的了。周采采就曾经拉着梁优指着高二学妹的裙子说,你看那才叫裙子我们这叫抹布!周采采说这话的时候穿的是一条白色百褶裙,而梁优的裙摆一如既往地垂在地面以上三厘米。
至少高三是结束了,梁优这么想,就连她都觉得应该整改一下自己的形象了。于是她今天破天荒地穿了一条粉色连衣裙,见面时让周采采大吃一惊。周采采惊诧地看着梁优,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“你绝对是大美人。”周采采重复自己原来说过的话来掩饰自己的失态,“不比夏颖差。”她一边拉拽着梁优一边说,这句话让梁优又一次地想到了高考前夕的窗外,那个隐藏在右下角的东西又一次地弹出来,这次她毫不犹豫地点了“忽略”,“别瞎比。”
“真的真的。”周采采像男孩一样拍着她的肩膀,说,“夏颖不就是开朗可爱吗,咱们家优优是气质美女,进入清华园能够迷倒一片的。到时候你看,那么多优秀的男生你随便挑。”
“好像清华的女生不是特别好看……”梁优犹豫地打断她。
“哦,sorry。”周采采挠挠头,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山边的太阳,红色的太阳象征着五点钟,时间还算早。
梁优很感谢周采采第一时间是以相貌来评判自己。其实周采采更多时候是执着于衣服的牌子的,如果她仔细看自己这件粉色的连衣裙就会发现它非但找不到牌子,而且已经有一些年头了——这不是复古风也不是老古董,而是梁优的妈妈留下来的旧衣服。
会不会有人看出来呢?梁优心里想,这种问题对于她来说是很困难的,没有刻意地刁钻,只徘徊在人心的左右,她猜不出来答案。
高考之后的日子是在酒席中度过的,各种毕业宴接踵而至,梁优家无法负担得起这种费用,但碍于面子,梁优必须得参加所有这样的宴会。一场场的宴会把曾经的一个个小男生变成了男人,他们大口喝着混黄的酒水,说着开心的话语,这些让梁优很不自在。高三的结束仿佛就是男孩们破茧的预兆,那些曾经的他们在毕业宴时碎在了白色的茧丝中。
蝴蝶从茧里面飞出的那一瞬间,它就不再是毛毛虫了,虽然美丽,但喜欢毛毛虫的人不是会很伤悲吗,但是,会有人喜欢毛毛虫吗?
梁优不知道,这个问题对她来讲也太困难了。
唯一值得庆幸的是,“黑船”并没有参加这些聚会,他似乎是旅游去了,看不见这个男孩的身影虽然有些令人失落,但却让梁优感到安慰。至少没有那种直视的残酷。
人在瞎想的时候时间总是不留情面的,周采采很快把穿着粉色连衣裙绾着头发的梁优拖拽到了KTV门前,一路引起不少男性的目光。这目光之中包含着两种成分,一种是对梁优的赞美,另一种是对周采采暴力行径的痛斥,他们也许会因之联想到自家那位的暴力行径,然后立即收回赞美的目光。
【三】街
八点钟的时候梁优挎着包从KTV出来,街上的灯光正是灿烂,七色的霓虹灯管把整条街道照的如同彩虹桥,流行音乐的声音把巴士和汽车的声音都掩盖住了。梁优看了看左手戴的手表,再次确定了当前时间。末班车是九点钟,现在回家不会被老爸骂。梁优想,她在KTV度过了还不算无聊的三个小时,唱了几首歌,同几个女生探讨了一下哪个大学的男生最好。KTV的灯光暗得恰到好处,他们都只注意到了梁优的光彩照人,并没有在意她的连衣裙的年代。
这让梁优松了一口气,今天晚上算是一个好的开始,可以给自己打八十分,虽然达不到周采采的“午夜回家”要求,但这已经是梁优在外面玩到的最晚时间了。
玩够了,小姐。梁优对自己说,该回家了。
她离开的时候其他人还在KTV里面唱歌,他们是打算半夜以后回去的,周采采向着梁优摆了摆手说下次再晚一点吧,难为你了。梁优朝他们挥手道别。
她今天好漂亮。关上包间门的时候梁优听到一个男生说。
街上的人不知道怎么的特别少,只有零星的几个不动的黑影站在橱窗边,那些霓虹灯不知疲倦地闪烁似乎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,梁优觉得有些奇怪,但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,她看着那些在缓缓移动的汽车,里面是一片漆黑,什么人影也看不见,仿佛根本就没有驾驶员在驾驶它们,汽车里面的乘客也似乎都睡着了。
怎么了。梁优摇摇头。太累了吗?
她顺着街道往车站的方向走,看见两个黑影远远的站在对街的橱窗前,动也不动的盯着橱窗里面的女士内衣,梁优皱皱眉头,车站的牌子在远方闪着光芒。
没看错时间吧?九点钟人也不会这么少……
她晚上喝了一点点啤酒,是男生们强烈要求她喝的,虽然只抿了一小口,但一股恶心感还是从胃里面升了起来。
难道,梁优想,是我喝醉了?
她向右边的商店里面看去,商店里面一个人都没有,只有一台亮着光的收银机在默默地吐着钞票。买瓶水吧。她摸了摸自己的挎包,里面的水已经喝完了,她走向超市门口,用手轻轻地推了推门。
没有反应。
门关得严严实实的,像是用电焊焊上了一样,梁优用上了力气也没有用。搞什么啊。她觉得有些烦躁,于是用拳头捶了捶门。
没有反应。
玻璃似乎变成了钢筋混凝土,不仅硬的可怕,而且没有任何玻璃应有的触感,其表面反而如同水门汀一样粗糙。梁优收回拳头,她被玻璃吓了一跳。
哗地一下,超市里面的灯光熄灭了。
梁优猛地后退了两步,用手抚了抚胸口,这是怎么回事?
她现在很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,但是这个问题太困难了,她无法解释,街道上面一个人都没有,只有一些影影绰绰的黑色,周围的一切仿佛是贴图一样地印在水泥边界上。
她希望有一个人来问她,“你猜这是什么情况?”
“你猜,这是什么情况?”梁优对自己说,这是一种暗示,如果把问题想象成刻意地提问,她能够更加精准的给出答案。
闹鬼了。三个字进入了梁优的脑袋里面,这是她的天生能力给她的答案,但这个答案看上去跟正常人给的没有区别。
我该…怎么办。梁优有点害怕了,如果真的是闹鬼了,那能够怎么应对。
坐以待毙。她回答自己,没有任何别的方法了。
等等。她对自己说,从KTV里面出来的时候,她看见了服务员端着酒从身边走过,服务员还多看了她一眼,到了街道上就再没见到人了。从那个时候开始。她对自己说,那么如果自己在走一个迷宫,最好的方法不是走下去而是从入口出去。
梁优长吸一口气,感叹“Think Twice”还是能够改变人的命运的。她转回身子,向着原来的KTV门口走了过去。
五十米,四十米。
三十米,二十米。
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改变,街道上的车子缓缓地向前爬行,车子里面仍然是黑魆魆的一片,没有乘客也没有司机。
十米。她的耳畔仍然是大声的音乐。
“你存在……”
零米。
她走到楼梯边,用手去触碰玻璃门。
水泥一样的触感传遍了全身,门把手如同水泥一般,一动不动。
【四】“黑船”
梁优站在在KTV门口,最后的希望破灭了,这个迷宫的设计似乎是一进入就自动封锁入口,而且这个迷宫说不准没有出口。
这是一个封闭的世界,世界内部与世界外部完全隔绝,她扫视了一眼街道,本应该种植着树木的地方是一个个锥形坑。生命物质从世界中消失,只剩下无生命的外壳,而我是唯一的进入者。梁优想。
一旦进入之后,连接内部与外部的实际联系就中断了。她掏出包里面的手机,信号是满的。但是电磁波似乎仍然可以出入,梁优按了周采采的电话号码。
嘟……嘟……
“喂,优优,忘带钱了吗?”那边传来周采采软软的声音,背景音是震耳的歌声。
“没……没有。只是想问,今天我的裙子好看吗?”
“嗯……很好看啊。”那边的声音很疑惑。
梁优挂断了电话。
理智告诉梁优现在不是急于求救的时候,没有人可以救一个不存在于现实世界之中的人。
所有的地方都有规则。她对自己说,在这里所有的事物遵循着一个看不见的规则,这就像一道新的题目,世界有新的定义,而我必须解开这道题目。
周采采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时候的梁优,她总是觉得梁优只有在会害怕这一点上还像一个女生,但其实梁优并不是怕所有的东西。梁优吸了一口气,还好周采采不在这里,否则她一定会大喊大叫。
时间是八点十五分。梁优重新看了一遍手表,手表并没有受到这个世界的影响,走得很安稳,不远的商店刚刚熄灭的灯光又重新闪耀起来,梁优觉得自己可以听见收银机抽屉打开的声音。
她不能在这个地方耗下去,就算没有任何奇怪的东西出现,她也不能撑过没有水和食物的两天。
她迈开步子朝商店的方向走去,天空在远方呈现出一种奇怪的蓝紫色,比真正的世界看上去要阴郁许多,月亮悬在遥远的位置上,光芒很黯淡。
吱呀的声音突然响起来,梁优盯着那个商店的入口,玻璃门就在她视线中嘎吱一下向旁边打开,这让梁优吓了一跳,她没有想到看上去更像是装饰的玻璃门居然可以打开。
她往后退了两步,这突然打开的玻璃门确实很吓人,好比你养了一只猫两年某一天那只猫突然开口跟你说话,一点预兆也没有的镜头更像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场景。
这才是梁优害怕的,她刚刚聚起来的信心一下子全都不见了,就像是氯化氢碰上了水一样,她咬紧嘴唇,打开的玻璃门里面还有嗤嗤的声音,而她再也挪不动步子了。有什么东西试图从玻璃门后面出来。梁优死死地抓住自己的挎包,她只带了一瓶喷雾剂,这东西对试图从玻璃门后面出来的东西肯定不管用。
一只黑色的爪子从玻璃门后边伸了出来,接着是一个漆黑的脑袋,这个脑袋上没有五官,只有一个深深的裂口,梁优呆呆地看着另一只手从玻璃门后边**,紧接着是两只后肢,黑色生物的关节向后弯曲,这让它看上去不像人而像一只恐龙,梁优看见它把黑色的肢体全部从商店里面拖出来,然后商店门重重地关上了。
太晚了。梁优忽然意识到,黑色生物明显是一种掠食者,而自己是这个空旷的世界中唯一可以被攻击的。她想到这的时候黑色生物已经腾空而起,向着梁优扑过来,连吼叫都没有吼叫一声,它只在履行着它作为掠食者的本能,既然已经暴露在了猎物面前,就在猎物惊吓的时候捕杀它。这里的它得换成她。梁优本能地闪躲,但这似乎只是无力地挣扎了,掠食者的弹跳能力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,天空中的月亮远远的望着梁优。
梁优闭上了眼睛。
轰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,盖过了流行音乐,梁优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黑色生物已经不在眼前了,她舔舔干涸的嘴唇,视线在附近扫了一圈,最终在一百米开外看见了那个东西,如果那个东西还能被称之为东西的话。
黑色的如同沥青一样的东西在地上洒满了,并且开始像酒精一样剧烈的挥发,黑色的雾气挡在视线中,那生物横在地上,肢体破碎。
“喂,没事吧。”身后传来了询问的声音,梁优恐慌地回头看,一个男孩站在她的身后不远处。
是“黑船”。
“这是……什么。”梁优装作镇定的样子,“黑船”应该去旅游了,却突然在这里出现,这令她没来由的奇怪。
“你不需要管它是什么。”“黑船”的声音比她更镇定,梁优看着他的脸,他就像不认识梁优一样地继续说,“现在你离开这里,然后近期内不要出门。”
“为什么?”梁优盯着他,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“就当是噩梦吧。”“黑船”冷冷地回答,边说边指了指商店的门,“那里可以回到外面。”
“外面?”
“外面。”
“你是做什么的?”
“出去。”“黑船”不耐烦地说。
梁优只好往前走了几步,她害怕那里还会出现一个像恐龙一样的黑色生物,刚才那个黑色生物已经把她的心脏吓得快停跳了。
“没有了。”“黑船”看着梁优的背影说,“这里不会有了。”
“黑船,这就是你给我的回答吗?”梁优转过头,问完这一句,迈进了商店的门中。
“你会知道的。”声音在关上门之后就消失了。
八点二十五分,梁优站在商店门口,看见从KTV里面走出的周采采拽着夏颖的胳膊。
“黑船”看着女孩走出那扇可以拉开的门,门外面的光线透过来,射进这个只有喧嚣却没有生命的世界,他盯着女孩曾经觉得硬如水泥的东西,玻璃门恢复了它应有的性质,玻璃面上面还有一层月光正在跳动。映射的月光和这个世界的天空一样,是泛着紫色的,而如果仔细看着它的波纹,就会觉得波纹之下似乎藏着一条在摇着尾巴游动的小鱼。
女孩终于把门关上了,他舒了一口气,从裤子口袋中掏出一个闪烁这绿色提示灯的黑色对讲机。
“这里是‘黑船’,E3区被清理了,有个女孩被卷进来了。”他对着对讲机说。
“这里‘格陵兰’。黑舟,你可以收工了……哦,那个女孩你认识吗?”说话的是稍有粗哑的男声,刚才对讲机没有关,对面听到了这边的对话。
“认识的话找时间处理一下,这件事情不困难,魔法盘没有让她看见吧?”
“没有。”黑舟把藏在身后的东西拨弄到身前,这是一个黯淡了的圆盘,圆盘的正中央是一张纯黑底色镶嵌有墨绿条纹的卡牌,条纹精致却有些错乱,更像是电路板上的电路。
圆盘浮在空中,黑舟的左手触着中间的卡片轻轻抚摸,就像抚摸着空气的纹路一样,纹路在指尖接触的那一瞬间闪了起来,墨绿色的凹槽被金色的光芒填满,光芒从卡中央的凹槽向四周蔓延开来,就像是波纹一般从圆盘中央荡开。
它“活”了起来,周围六张卡牌被中央的光芒照亮了,男孩看着它们缓缓转动起来,像是围绕着神坛跳舞的祭祀。不同颜色的六张卡牌,红的如火,黄的如阳光,蓝的如大海,橙的如远灯,紫的跟天空是一种颜色,还有一张绿色的,站在旁边可以听见风的声音。
“那就行,明天你还有一件事情要做吧,该回去了。”对讲机里传来对方有些疲倦的声音。
“最后一次报告时间,晚上八点三十分,‘黑船’E3区死域清空完毕,这里距离E2区中心有一千米,死域扩散速度大概是一百米每秒。”男孩抬起头,圆盘发出的光芒藏在霓虹灯的节奏里面,看上去像是这死亡的城市的一部分。
“一百米每秒。比想象中的还要快呢。”对讲机中传来一个低沉的女声。
“时间八点三十分,‘格陵兰’,E5区,标准域维护完毕。”刚才的男声说,“海椰你那边怎么样。”
“时间八点三十分,海椰,B1区,这里有一个男孩受伤,帮忙请一下救护车,我手机没电了。”女声听起来很不高兴,“你们帮忙打120吧,我还要在域里面多呆一会儿,刚才弄坏了点东西。”
“晚安。”黑舟拿出了一个狭长的铁盒子,把闪着光芒的卡牌从圆盘上面收下来,卡牌脱离圆盘的那一瞬间,光芒就从上面褪去了,就像是霓虹灯熄灭的一瞬间。
“晚安。”对讲机里面传来男声和女声混杂道晚安的声音,黑舟按灭了提示灯,于是只剩下大街上的歌声还在回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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